編按:立法會補選結束後,有關民主派選舉成敗的討論,無不環繞民主派初選時期的參選人。張秀賢是新界東民主派初選時落選的參選人,回望參與初選及在街站宣傳的日子,分享他對香港民主運動的想望。截稿前,我預想了三個情境:一、全取四席;二、輸功能組別;三、輸功能組別再加輸直選(一至三席)。我當時在想,如果四席全取,又或四席全輸,對當下政局又有什麼大的影響,贏或輸會有什麼分別?當然,心底裏,還是希望民主派代表全勝,最少建制派無法在賽果上對支持民主的人做什麼文章。可是撇開這件事來看,假如缺乏對民主運動的長遠規劃,其實贏輸只是議席和資源上的增減,對民主運動的作用並不明顯;心態不變,我們只是回到一個依賴建制生存的舊位置。為何當初參與補選回想當初,我當時有意參選新界東選區的立法會補選,只是因為一個邀請、一個承諾。2016年12月,有名本土派組織的領袖約我出來見面兩次,希望我可以出選立法會補選。在我當時的心裏,參選一直不是人生的選項,而且我已經鐵了心,希望先過好自己的人生,再謀其他政治上的打算。到後來的選委會選舉,學界名單全線落敗,我才考慮參與補選,希望可以為這個世代爭點氣,希望可以將這個世代所關心的議題帶到選舉當中。之後,我將大部分時間花在選舉的籌備工作上,希望可以作好準備為補選鋪路。到後來民主派初選成事,我希望促成民主派團結,在補選只出一張名單,因而決定參與民主派初選。當然,最後初選結果事與願違,落敗予在立法會補選勝出者范國威,對此我一直都心存愧疚,對不起投過票給我、支持過我的支持者。在初選期間,每天的生活都是很有規律,由早到晚都是不同的街站,遍佈北區、大埔、沙田和西貢四大區,也有不少的論壇與初選對手較量切磋,對我來說算是選舉的一種新體驗。從幕後到幕前以前參與選舉,總是在幕後幫忙為主。直選、功能組別的選舉工程,兩邊我也參與過。前者就很需要落地的工作,需要計劃街站、洗樓等不同方式,向市民直接宣傳、拉票,當然還有網上的部署;而後者就直接需要思考針對每個業界的政綱,聯絡商戶和選民直接見面。當然,這些做法,又跟自己直接參選是不同的,自己參選當然會對一切事物更為上心和緊張。當然初選跟正式選舉又有些分別,初選並不是與政治對手決鬥,而是同路人的較量,因此在選舉論壇當中,即使互相攻伐,都要點到即止,不應令外界感覺到初選會造成抹黑對手和人身攻擊等問題。因此,在初選的選舉論壇,大家通常都會語氣較為客氣,比較願意認可對方在民主運動所作的努力和貢獻,不會如攻擊建制派般攻擊初選對手,讓民主派選民感覺即使這種競爭存在,但不會傷害民主派的和氣與團結。初選,最困難是連民主派選民,都不知道初選的存在,在不同地區擺街站,當然有不少熱心的民主派支持者會主動跟我握手,說會參與初選的實體投票。但那個時候,民主動力仍未決定初選票站的位置,因此他們問到這些問題,我都完全答不了,唯有跟他們說,等待日後的公布吧。結果到了初選投票的一星期前,民主動力才正式公布票站地點,同時新界東就只有5個票站,就大大減少街坊的投票意欲。街站經歷與成長最後,我在初選取得第三名,無法代表民主派出選。作為選舉新丁,我認為今次的成績已經對自己算有一定交代,而今次參與民主派初選的經驗十分寶貴,有助我將來再投身政治和社會事務。今次令我最回味的經歷,莫過於在街站跟不同街坊交流和溝通。對我來說,街站其實不算新鮮的事物。過往參與不同組織,如學民思潮和中大學生會等等,我經常需要和其他同伴擺街站宣傳立場和運動。不過,今次擺街站,是宣傳個人的理念和簡歷,希望新界東的市民可以在初選投票支持我,這在開頭令我感到有點為難和尷尬。不過,擺街站擺了數個月後,慢慢就習慣了在街上的感覺,而且不時都有認得我的街坊主動跟我聊天,有時更買了飲品給我和團隊,慰勞我們。這些點滴,一直是我心頭緊記着的事,由初選開始,至知道初選敗陣,都一直記掛在心,希望不要糟蹋這些街坊的叮嚀和關心。市民對當下政局感到沮喪從政之路從來都不是易走的路,皆因政治本身是人與人之間的事務,不能脫離群眾,要懂得如何跟他們溝通。本身我一直認為自己絕不是那些容易放下自己、聆聽別人和了解他人想法的人。不過,經歷過這個小型選舉之後,我開始享受這種與人溝通的過程。不過,在跟市民溝通時,他們都對當下政局感到沮喪,不滿民主派表現,言談中也帶住對政治人物和政黨的不信任。從政更重要是自我修養和約束,絕對不應只顧權勢和私利而參與政治,亦不應使用權謀損害他人。今天政治令香港人生厭,其實就是因為他們眼中的政治人物,不少看落只顧自己的利益和議席,不願意放下身段跟市民接觸,更不斷透過鬥爭奪取權勢,令市民對當下的政治局勢感到不耐煩和絕望。作為政治人物和領袖,我們是否都要思考如何改變市民對政治的看法,令他們更願意投身政治,令他們對政治人物更有信心,對香港未來更抱有希望?持守堅定意志香港的民主運動已經接近40年,成果寸進,而威權時代的來臨,政治抗爭者被判囚、議員和參選人被粗暴DQ,更令不少參政和政治抗爭的門檻大幅提高。我們本以為民主派在單議席單票制的立法會補選當中,會較為容易凝聚多數票而輕鬆勝出,可是隨姚松炎教授落敗,九七後民主派在地區直選補選的不敗紀錄就此打破,這亦反映到我們民主派陣營憂患意識不足,因而令民主派和建制派的票距逐漸拉近。街頭路線和議會路線俱面對重重阻礙,我們更不應再如以往一般,將部分民主運動依賴議席所帶來的資源和選舉工程所帶動的曝光度。更重要的,是在社區、經濟、國際層面莊敬自強,尋找一條適合公民社會繼續走下去的路線。選民求變,民主派同樣應當回應選民,及時改變。民主倒退已成世界大勢,香港面對強大的中國因素,僅餘的半民主制度亦岌岌可危。在這裏,希望大家都可以讀讀去年出版、由耶魯大學教授Timothy Snyder所寫的小書On Tyranny, Twenty Lessons from the Twentieth Century。在這個紛亂時代,願我們都能持守住堅定的意志,不要放棄對民主、自由的堅持。選舉只是一時之事,民主運動才是長遠建構的根基。[文.張秀賢/編輯.袁兆昌、彭月/電郵.mpcentury@mingpao.com]http://fs.mingpao.com/pns/20180320/s00184/7a378b09912cc042ba1fa40db9ab3142.jpg;http://fs.mingpao.com/pns/20180320/s00184/7a3798dcd4276b82dfcf3b4fe5ff3d40.jpg;PNS_WEB_TC/20180320/s00184/text/1521482645333pento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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